黑暗的库房中。
男人身穿黑色西装跪在地上,双手被铐在身后,细碎的褐色发丝挡住了他双眼中的战损之态。
鲜血从嘴角溢出,滴落在地,落下的声音带着粘性的疼痛。
那领口的白色衬衫被解开了几颗,锁骨线条清晰平直,斜方肌在颈间的交界处深浅适度,散发着浓重的荷尔蒙气息,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蜿蜒的蓝黑色纹身。
脚边那被打碎的金丝框眼镜被一只帆布鞋踩下,撕拉一声,空气中飘荡着碎裂的声音。
他抬起黑紫色的瞳孔望着面前的人,那轻扬的唇角怀着无限的甘苦,男人咳了一口血,笑出了声。
“衿衿…”
他唤她的小名,一如往日。
面前那双帆布鞋的主人蹲下身,嘴里吮吸着棒棒糖,一身白色的校服与这血腥阴暗的场面格格不入。
他眼前出现了一张俏丽的脸庞,露出了明媚的笑容,头顶昏暗的灯光下,眼中是点点繁星。
女孩扎着丸子头,额头光洁,眼睛漆黑明亮。
“谁把我的哥哥打成这样?”
“都说了让你们轻一点了。”
那看似清甜的娇嗔,却说着那样令人胆寒的话。
说着便拿起旁边人腰间的黑色手枪抵在男人的下巴上,少女眼珠灵动,面上却透着一股冰冷之意,仿佛刀子一般凌厉无比,凌迟着叶臣的心脏。
她不过刚刚成年,身材娇小,与面前的男人体型差了近一倍之多。
“开枪吧…像我教你的那样…”
“衿衿,死在你手里,我很开心。”
不知为何,他带着血丝的眸中并无惧意,甚至笑容未减,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。
叶衿的眼睛似乎被刺痛了,他的温柔总是剧毒的药物,是杀死她的武器,不断的敲打着她的理智,让它在湿漉漉的水中奋力燃烧。
“闭嘴。”
刚刚冷静的声线开始颤抖。
棱角分明的下巴抬起,褐色的发丝下是压迫,如柔软的丝绸束缚着她。
到了这个时候,叶衿甚至觉得仍然是窒息的。
“衿衿,我爱你。”
男人在血腥的世界里厮杀了太久,罗马夏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,他是黑色漩涡里的上位者,也是爱的臣服者。
一向强势的教父,唯独在她面前匍匐下跪。
让他低下头颅的不是冰冷的枪口,而是禁忌之爱。
昔日的相处涌入脑海,春日消退的荼靡开遍两人的记忆。
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属于自己的迟疑,下一秒便吐掉口中的棒棒糖,将子弹清晰的上膛。
他曾教她如何保护自己,握住她娇嫩的小手扣动扳机,枪打在那人的身上,鲜血淋漓。
古罗马把所有的疆域外的人称为“蛮人”,而他们高贵的意大利血统则是绅士面具下的杀戮者。
“人可以为各种理由去杀人,但是武器冷静的对着一个人,从容地结束他的生命,这才是博纳诺家族的后人应该具有的天赋。”
“哥哥,这是你教我的。”
枪口更加冰冷的向前抵了抵,使他不得不抬头,垂下眼眸望着她。
女孩还犹如初见一般是灵动的天使之徒,是上帝面前诵念经文的圣女,此刻却要在下一秒将他亲手推进死亡的深渊。
我们都迫切渴望重生,我们的五脏六肺沸腾着叫嚣着,将彼此推开。
她凑近他的耳边说道:“你以为我不敢吗?”
说罢,她站起身,手枪被稳稳拿在手上,这次没有任何犹豫,耳边是男人身上镣铐在起舞,是疯狂的自我拉扯,是提线木偶叫她扣动扳机。
子弹射穿男人的胸膛。
砰地一声,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衬衫。
宽厚的身体倒在冰冷的地板上,手边铂金尾戒被刮蹭下来,疯狂的旋转着,画地为圆,停在了她的脚边。
“哥哥与我流着一样的血液,就该知道,我们是一样的人。”
“这都是博纳诺家族欠我的,今天一并还清了。”
“下辈子…我们不要再当兄妹了,叶臣。”
漆黑的铁门在庄园中打开,女孩踩在散发着泥土气息的草坪中,回头望了一眼。
手中的老式火机在路灯下擦出火花,照亮了一方光明。
火苗落地之时,刚刚那片草坪瞬间变成了火海。
地上湿润的汽油味飘荡在空中,当门口的迈凯轮发动机燃起,身后的数万平米的庄园化身撒旦,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不眠不休的吞噬殆尽。
她发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疼痛,才发现脸上似是挂上了两条泪痕。
手指刮过,伸出舌,尝了尝那眼泪的味道,是苦的。
恍惚之间,她看到脚下开出了一排排黑色的曼陀罗,妖娆的冲她吐出血腥的信子,在耳边叫嚣着骑士的落败。
“叶衿,你为什么哭?”
“叶衿,你爱上我了吗?”
她恍惚中听到他低沉的、带着笑意的声音…在质问她。
黑色曼陀罗代表着不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