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深把车停在小区里,甚至没有停好,差点刮到旁边的一辆黑色大众。他管不了,直接拉开车门往家跑。
有她的地方的才叫家,如果没有她……
最后一点夕阳被林深踩在脚下,他脚步虚浮,想到两年多前自己摔门跑走的那一天。
因为那一天,他疼了两年。如果再有一次,他不知道还受不受得住。
原来这世上的疼都是定好的,谁也逃不过。林深以为自己清心寡欲,对什么都看不上,所以不必体会那种深入肺腑的疼。可老天没那么容易放过他,他遇见了顾淼淼,学会普通的喜怒哀乐。她走了,他只会更难受,上天给过他许多美好,再拿走时就显得那么残忍。
终于走到门口,林深伸手搭在门把手上,往下一按,门没开,他慌了,又使劲往下按了几下。突然反应过来,这是密码锁,必须输入密码才能打开门。
他按下那几位再熟悉不过的数字,滴一声,门开了。
狭窄的屋中寂静无声,衬得楼下的吵闹声更响亮。林深的心往下沉,他连鞋也没脱便往卧室走。
抬头看,原本放在柜子上的粉红行李箱不见了。
他脑子里轰一下,整个屋子都开始动,他往后想抓住门框,却没抓住,一下子跌倒在地上。
心底被撕了一个大窟窿,这次比上次还疼。
她说过爱他。她说过最爱他,可是她连一个解释都不肯向他要,就因为一个傻逼的话,选择离开他。
他熬了两年等来一个肯定,可是她却轻轻松松把他等来的肯定摧毁。林深眼眶发涩,一路涩到心里。
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。这两年他等了,她再回来时他也等了,王子问他为什么一定要一句话,那只是一句话。
因为他怕了,他怕她再次那么容易就放弃他。
誓言可轻可重,爱可真可假,但只要她说,她说了,他才能安心。
他的世界需要那样一根柱子,支撑住他的恐惧,不然他会倒塌。如果他倒塌,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,伤害到她,她是不是就再也不愿意理他了?
可是现在他必须作出选择了,找到她,把她绑在身边,哪里也不许去。
对,就该这样。林深手撑在地上,缓慢起身,有一道声音伴随着他站起来。
“咕噜咕噜”
一颗玻璃糖滚到他脚边,他顺着糖滚过来的方向看,柜子开了个小缝。他眼里燃起火苗,又不敢确定,跌跌撞撞跑过去,颤颤巍巍拉开柜子门。
她坐在一堆衣服上,双眼通红。
这一刻,林深听见自己血管里血液重新开始流动的声音,什么高山流水,都比不过此刻安静中她的脉搏跳动声。
林深也红了眼眶,他伸手拉她的手,被打开,他又去拉,又被打开,反反复复,他手背上红了一片,终于握住她的手。
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跳的地方:“小猫,你杀了我吧。”
顾淼淼从没听过他说这样子任性越轨的话,他神情认真,不像开玩笑。
“杀了我,我就不用再担心你会走了。”
击溃一个人需要多久,两年或者更长,也许这是这一句话。
顾淼淼撕扯着挣开自己的手,往前一扑,把林深扑倒在地。
“你这个大骗子,自以为是的狗东西,凭什么你要这么委屈?凭什么你就觉得我很好过?凭什么……你总让我猜?”
顾淼淼的一肚子委屈在经过接近一小时的酝酿化得更浓。
她在等他,她知道他会回来,王子找不到她的第一瞬间一定会通知林深,而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。
等林深回来的这一段时间,顾淼淼想了很多,忽然想起他们分手前吵的那一次架。
林深的妈妈已经去世,只剩父亲在国外,他爸希望他离开中国出去发展,甚至瞒着林深联系好研究所让他进去实习。
林深不愿,一直周旋着。
对于这一切,顾淼淼毫不知情,直到那天林深用过电脑没有退出邮箱,顾淼淼才发现了那封催他进研究所的邮件。
顾淼淼慌了,她开始怀疑,林深是不是早有打算,打算离她而去。或者更甚,他自己早想离开,只是因为她而无法离开。
顾淼淼越想越可怕,在想象中确认了自己“绊脚石”的身份。
她按不下恐慌,在林深回来后两个人大吵一架,彼时林深正经受创业失败的折磨,还有来自至亲之人的逼迫。在面对她的歇斯底里时,他力不从心,选择了最差的解决方式。
顾淼淼现在还能想起她说出“分手”两个字后,林深的表情。一瞬间的错愕,原本的气焰瞬间熄灭,仿佛这世上就他一个人。
顾淼淼想收回自己的话,张开嘴却没说出“对不起”三个字,于是他走了。
他回来过两次,而她什么也不知道。
顾淼淼想到再次失去林深,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。她定了定神,拿下那个三年前林深给她买的粉红色行李箱,藏到床底下。
林深被她压在地板上,稍微一转头扫到床底下的一抹